聚合支付快速衰落 收钱吧临危谋上市

随着银联商务启动科创板IPO，一批支付概念公司借此风口加快冲击资本市场脚步。

近期上海证监局官网披露的《中金公司关于上海收钱吧互联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辅导备案情况报告公示》（以下简称《公示》）显示，国内头部聚合支付商上海收钱吧互联网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收钱吧”）拟在A股创业板上市，相关项目辅导已于2020年12月开始。

聚合支付是指通过一个二维码或APP聚合不同的支付渠道（比如支付宝、微信支付、银联云闪付）。在网联出现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支付机构与支付机构之间不可“直连”，聚合支付趁势而起。而在“断直连”完成以及“条码互通”提上日程的背景下，“聚合已死”的论调也一度不绝于耳。

如今，聚合支付领域首现机构冲击资本市场，对行业未来走向和模式演变均意义重大。不过，随着支付行业严监管持续、巨头补贴缩水，银行和第三方支付自营的聚合支付入场，聚合支付商也正在迎来盈利模式和盈利能力的一次重大检验。

聚合支付起落：上市或“卖身”

上述公示显示，收钱吧成立于2013年6月，定位数字化门店综合服务商。根据官网信息，收钱吧目前累计服务人次达200亿，日交易笔数达近3200万，拥有超400万商户，覆盖超660个城市。

多位市场人士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从市占率看，收钱吧目前已是聚合支付领域最大的服务商，近两年一直为上市进行筹备。据记者了解，公司创始人陈灏为支付行业“老人”，曾任职于拉卡拉、上海卡驿、卡友、银联商务海南分公司等机构。在拉卡拉期间，曾被创始人孙陶然评价为开疆破土式的人物之一。

2015年到2019年间，公开消息中，收钱吧共进行过5轮融资，除了拉卡拉系的考拉基金，还包括恒生电子、中金资本、灏源资本等。

事实上，这一时期也是聚合支付崛起的黄金期。从2016年开始，收钱吧之外，Ping++、丰瑞祥、钱方好近、利楚扫呗、哆啦宝、付钱拉等聚合支付服务商开始快速占领市场，在密集融资和双巨头的高额补贴下，这一业态走向兴盛期。

聚合支付之所以受到监管和市场重视，在于其占据了线下交易的“最后一公里”，掌握着大量商户资源，相当于支付巨头线下拓展中的“腿”。

有资深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支付宝、微信支付从互联网支付起家，缺乏线下触角。在走向线下的早期，需要依靠这些外包商进行拓展。彼时双巨头的业务负责人都曾专门找到几大聚合支付商“摆酒组局”，希望相关方对其线下业务进行更多支持。

鼎盛时期，市场曾一度存在数万家聚合支付平台。但与此同时，一些小平台利用“管”外之地为赌博、诈骗等平台提供服务，也引发监管严厉关注和行业洗牌。有牌照并购人士透露：近两年来，已有50%的聚合支付公司退出市场。

而随着近年来“条码互通”被央行提上日程表后，聚合支付面临的压力更是陡增。

一面是资本退出压力增大，一面是市场竞争和投入持续。这也导致上市或“卖身”成为聚合支付商仅有的选择。

不过，这也是一种互惠。有移动支付行业人士告诉记者：支付机构极为看重拥有海量真实商户的聚合支付公司，一些公司上市前都要斥巨资去购买真实商户。而对于更大的巨头，也不惜直接花钱买下整个公司。

记者注意到，除了收钱吧曾拿到拉卡拉支付和考拉基金入股，利楚扫呗在2019年也引入了富友支付的投资，哆啦宝和乐惠早已先后成为京东数科的全资子公司。

作为市场占有率第一的聚合支付商，收钱吧在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双巨头之间的姿态颇为微妙，既要保持良好合作关系，又要保持中立立场，不可能拿二者任何一家的投资——否则将会失去剩下一半的收单市场。也正因如此，收钱吧近两年一直在寻找上市时机。

2020年年中以来，其相关动作明显提速。8月，公司注册资本由约1030.6万元增至约2.4亿元，增幅达2231.78%。投资方中，杭州有赞科技有限公司等退出，新增的多位投资人中包括拉卡拉支付等。12月，公司注册资本进一步由2.403亿元增升至3.675亿元，增幅达52.93%，企业类型由有限责任公司变更为股份有限公司。

与此同时，公司也进行了一系列人事变更，其中，来自德同资本、思伟投资等机构的董事退出，新增董事包括来自熊猫资本和汇纳科技的人士。这也被业界视为其进入冲击资本市场的最后阶段。

2020年9月，中国支付清算协会下发《收单外包服务机构备案管理办法（试行）》加强对收单外包服务市场管理，将聚合支付在内的外包机构正式纳入监管。包括收钱吧在内的60家机构成为首批通过收单外包服务机构备案的企业。

挑战：补贴缩水，持牌自营业务入场

从商业模式看，聚合支付和第三方支付差别不大，支付服务费率差是核心盈利方式，其强项在于地推能力和商户触达能力。

有聚合支付服务商告诉记者，持牌机构通常会给到聚合支付商一个成本价，然后聚合支付再和商家谈。目前市场平均的手续费率在千分之三到千分之四，这其中，银行或支付机构需要拿走万分之二到万分之五，留给聚合支付商的空间很低。如果仅仅靠手续费，是养不起团队的。

事实上，此前已有聚合支付公司曲线进入资本市场，但近年来业绩表现却不尽如人意。华峰超纤（300180.SZ）旗下子公司威富通即从事聚合支付服务。根据华峰超纤2019年年报，威富通实现营收2.4亿元，同比降低25.69%；净利润5974.7万元，同比降低59.8%。

此外，单纯以支付费率的通道性业务为商业模式，显然缺乏想象力。一位第三方支付机构高管曾直言：未来很难有单纯的聚合支付公司，这个赛道太轻，没有独特能力和稳固的客户群，基本还没做上规模就会挂掉。

在国内，目前支付交易费率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但不足以带来足够盈利，更多充当了入口，为贷款分期、营销、客户服务等高利润业务提供流量。但在近年来对跨境赌博、电信诈骗，个人隐私数据保护以及消费金融业务严监管的背景下，上述衍生业务的合规成本正在攀升。

记者注意到，在上述中金公司“公示”中，收钱吧对自身的定位是以移动聚合支付服务为基础，并为商家提供智慧门店系统、营销推广服务、共享充电宝等增值服务。据记者向相关服务商了解，目前收钱吧提供的产品和服务围绕商户收款环节，包括扫码机具、智能POS、收款码牌、收钱音箱等。

需要注意的是，聚合支付本是随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争夺线下移动支付市场起家，靠资本加持与双巨头的百亿级别的巨额补贴崛起，但随着巨头支付战声量渐小，补贴投入也在大幅缩水。

有移动支付行业人士向记者透露：2020年以来，微信支付的绿洲计划已经停止补贴政策，“比如通过聚合支付商的一笔微信支付交易，微信支付的费率成本价是0.2%，但补贴下这部分成本会通过返佣形式全部补贴给服务商，服务商就可以吃掉与商户谈下来的所有费率，但到2020年1月补贴已经结束”。

另外，随着“断直连”完成以及近年来监管对真实商户的强调，一些银行和第三方支付公司也开始自营聚合支付业务，行业的头部客户也正在成为银行和支付公司的标的。

有华中地区聚合支付服务商向记者表示：未来聚合支付公司显然不能再做单纯的跑腿机构。业务合规、运营精细、有规模、有品牌、能提供多元价值的机构才能留存下去。“现在的情况是银行下沉做第三方支付的事，第三方支付下沉做聚合支付的事，所以聚合支付需要再往前走一步。”